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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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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0 章

老吳一說要演話劇,秦舒第一個舉手,說:“老師,我我我!”

對於這種捧場的行為,老吳並不反感,說:“知道我們同學很激動,但話別只聽一半。”

宋頌在試卷上寫了一行字,然後遞給秦舒。

秦舒接過,瞅了一眼。

[春天來了,你也開屏了。]

秦舒懶得理她,扔回了卷子。

老吳在上面講著,宋頌在下面寫著。

[我聽說一班演《雷雨》,商凝她演哪個角色?]

[她不演。]

[你問過了?]

[我猜的。]

宋頌:“......”

經柳念了解,班與班之間有抽到重覆的劇本:有的班抽到了《玩偶之家》;有的班抽到了《鴻門宴》;還有的班抽到了《祝福》。高二語文組的這次活動本就是讓學生玩的,演出遵循學生自願原則,有的班級找不到人,女扮男、男扮女的情況也是有的。

相比之下,一班比較幸運,抽到的劇本算得上簡單。

活動的主體是學生,高麗讓他們放開來演,做些改動也是可以的,自己不幹涉。一層樓只有一間空教室,二班剛從空教室出來,柳念便領著一行人進去。

一班的體委李壯,飾演魯大海。李壯人如其名,高高壯壯,性格卻呆楞憨厚。他還沒說幾句臺詞,柳念就喊了聲“停”。

柳念放下課外書《雷雨》,與林鶴嫻相視一眼,說:“大壯,你這語氣不對,像是在好聲好氣地講道理。”

李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。

莊子毅飾演周樸園,他拍了拍李壯的肩膀,說:“我現在不是班長,是萬惡專橫偽善的資本家。眼神兇狠、語氣強硬一點。”

“這不好吧。”李壯平時不與人沖突,雖然身形不好惹,但平時最講道理。

任意招招手,李壯跟過去。任意說:“大壯,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想讓你來演魯大海嗎?”

“身形條件符合。”李壯半信半疑道。

“這只是一方面。”任意故作高深,說:“你看你這個人,徒有其表。平時都不會吵架,要是你遇到那種刁鉆的、有權有勢的人怎麽辦,人家又知道了你這高大威猛的塊頭是白長的怎麽辦?那你可不就成了欺負的對象了嗎?”

“現在是法治社會,而且隨著國民受教育的程度提高,我沒這麽倒黴吧?”李壯說。

任意搖頭,“怎麽能有僥幸心了呢?我和莊子毅就是看你平時太老實,怕你將來受欺負,所以趁這個機會鍛煉你,知道吧。而且這是演的,大家都不會放在心上的。我們這是為你好。”

李壯似懂非懂地點了頭,“哦~原來是這樣。”

柳念一行人全是一臉無語的表情——他們知道李壯好忽悠,但沒想到這麽好忽悠。

任意又補了一句:“大壯,社會險惡,有些人講道理是沒用的,要早作打算才好。”

“我明白了!”李壯握緊的拳頭在胸前顫抖。

“所以我們要怎麽樣!”任意問。

“要兇狠!要強硬!”李壯鬥志昂揚。

“對誰兇狠?對誰強硬?”

“對惡勢力兇狠強硬!!”

“上!”

李壯氣沈丹田,然後大喊一聲:“周樸園!!!”

“唉唉......唉——”莊子毅原本靠在講臺旁喝水休息,全然沒在意剛才發生的一切。李壯這一嗓子讓他差點從臺階上滑下來。

“班長,我明白你們的苦心了,我會努力的。”李壯這真摯的眼神閃得莊子毅睜不開眼。

“明白就好,明白就好。”莊子毅嘴上敷衍,心裏卻在想:“你又明白什麽了?!”

他看到任意一臉得意的表情,閉上眼睛惆悵:“人生啊。”

柳念沒想到的是,任意那番話的效果沒想到還不錯,也可能莊子毅也入戲了,激發了李壯對惡勢力的憤怒。

服裝基本是學生自己想辦法搞到,莊子毅從家帶了幾件衣服來,老邱也貢獻了幾件。柳念演繁漪,林鶴嫻和她一致覺得旗袍比較好。

寒食節這天下午,高二師生在大禮堂觀看。

付祈蓁飾演四鳳,她看任意的服裝忍不住笑了出來,“任意,你的衣服怎麽這麽年代感。”

任意急了,說:“能沒有年代感嗎!這可是我姥的衣服!”

柳念說:“蓁蓁這一身倒很可愛。”

付祈蓁捏著自己的兩個麻花辮,一點也不謙虛,說:“那當然啦~”

任意也摟過付祈蓁,說:“我女兒能不可愛嗎?”

任意看柳念身上的旗袍,說:“這應該不是林鶴嫻的衣服吧。”

柳念搖搖頭,“手帕是她的。”

柳念身上這件暗色低開衩旗袍還是向歷史老師借的,柳念本不想要手帕,但林鶴嫻覺得人激動時,雙手不可能規規矩矩放著,但指著別人說話看上去又不太雅觀,所以給柳念搭了條手帕,遮一遮手部動作。

“原來你腰這麽細,給我摸摸。”任意開始無賴。

柳念知道任意是什麽德行,咬牙切齒道:“死滾!商凝的腰才細,你去摸她的。”

“那不行,我不能帶壞她。”任意說

柳念一聽這話急了,“嘿,你幾個意思。”

任意一臉賤兮兮地模樣,撅著嘴忸怩地說:“就,就是你想的那樣嘍。”

二人瞬間打鬧成一團,任意躲在付琪琪身後。

付祈蓁連忙說:“柳念,你那發型要亂了!”

柳念瞬間站得筆直,手帕一揮,摸著盤好的發型,做出一副腔調來:“不同你計較。”

林鶴嫻過來,說:“快到我們班了。”她順便提醒一下李壯,“大壯,兇狠。”

李壯點頭,重覆了一句:“兇狠。”

帷幕拉開,臺下一班的人瞬間鼓掌。柳念一身旗袍,引起不小的起哄聲,等掌聲漸熄,他們開始了表演。

一班演得是《雷雨》第二幕開始到課本上的內容結束。

柳念大笑著跑下,仆人也下了。莊子毅“點”了一支煙,裝模作樣地說:“這是太太找出來的雨衣嗎?”

任意看著他說:“大概是的。”

高麗在臺下看著,任意不卑不亢,卻是很隱忍。她對一旁的老師說:“這小孩跟平時一點都不一樣。”

莊子毅和任意的戲份占了大半,等李壯上臺,臺下的同學“哦呦”一聲。

莊子毅看茶杯裏居然有茶水,他突發奇想,走到椅子邊坐下,慢悠悠地拿起茶杯,喝了一口,然後在輕輕放下,語氣輕松且瞧不起地說道:“哦——那麽,那三個代表呢?”

他的姿態和李壯所演出來的疾惡如仇的形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,一個傲慢的資本家形象進入同學們的視野,臺下響起不少怒罵聲。

元益清上臺,不知是臺上太滑還是他腳滑——他直接滑跪到莊子毅面前,大喊一聲:“爸爸,這是不公平的!”

一班的同學事先看過他們的表演,知道這是意外。他們不是笑不出來,是不敢笑,都捂著嘴低著頭。

後面的同學以為這是改動,鼓起了掌聲。

“哇塞,這麽拼!”

“好厲害,膝蓋不得疼死。”

……

莊子毅看著元益清眼含淚水,後槽牙都快咬碎了,心想:“媽的,你哭什麽,我才想哭。”

莊子毅掐著大腿,強忍住笑意,立馬接住了戲,大吼一聲:“你少多嘴,出去!”

演完的時候,柳念領著他們謝幕。

下臺後,莊子毅扯著元益清的領子罵:“你跪什麽!我問你跪什麽!你大爺的我差點笑場!”

任意說:“莊子毅,替我罵一嘴,我嘴皮子都咬破了。”

元益清自知理虧,無奈道:“太滑了,膝蓋都疼死了。”

“鬼扯!”莊子毅不依不饒,“柳念還踩著小高跟呢,怎麽人家穩穩當當!”

“我錯了我錯了。”元益清求饒,“我請你和任意去小賣部還不行嗎?”

“好了,別鬧了。”林鶴嫻打圓場,“去觀眾席,後面還有幾個班要演,不看白不看。”

高麗問元益清:“膝蓋沒事吧。”

元益清搖搖頭,說:“沒事的,老師。”

高二二班的《祝福》作為壓軸劇目,二班進行了簡單的倒敘。

帷幕拉開,“祥林嫂”和“柳媽”蹲坐臺上。“柳媽”不耐煩地將菜扔進菜籃子裏,說:“祥林嫂,你又來了。”

“祥林嫂”向後縮了縮身子。

“我問你:你額角上的傷痕,不就是那時撞壞的麽?”

觀眾的情緒被帶去了,任意和付祈蓁比較感性,她們擦著眼淚,說:“好可憐。”

隨著劇情的推進,“咚”的一聲,臺下一片嘩然——演祥林嫂的學生竟然跪下了!

商凝原在心裏覆盤秦舒的表演,被這動靜驚到,身子微微一震。坐得近的同學清楚地看到演員臉上的淚珠,學生聲淚俱下,手伏在膝蓋上以支撐身體,惶恐地說:“我捐了門檻了!我已經在土地廟捐了門檻了!!”

這裏的改動讓不少人落了淚。

“四嬸”擺擺手,無可奈何,只喊了聲:“祥林嫂!”

“祥林嫂”臉色剎作死灰,不哭也不喊了,木然地起身,佝僂著身子走開。

等“祥林嫂”再次上臺時,她的身體倚著一塊門檻,用著哭腔念著獨白:“我真傻,真的。我單知道雪天是野獸在深山裏是沒有食吃……我真傻,真的……”

原以為大屏會放雪景,沒想到臺上下起了紛紛揚揚的“大雪”。

“祥林嫂”拿著那塊門檻倒在了雪裏,最後一句臺詞是“我的阿毛”。帷幕後傳來了熱烈的鞭炮聲,筷碟杯盞相互碰撞,祝福聲一句接著一句。

帷幕慢慢拉上,臺下響起了經久的掌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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